【荒蛇】解药 10
第十章
却说八岐给荒下了药，从房中取出自己财物，结清房款，离开客栈。真要走时，他脚下倒是很快。
镇上某杂货店老板，真假混卖，时时调戏年轻女子，他早就看不顺眼，这时候翻进人家后院，将人家运货用的骡子偷出，骑着走了。
去哪呢？并无目的地，不过暂且远离小镇，免得让荒找上。
他骑着骡子，走上大路，向临近城市去了，心中却是闷闷不乐。他是骗自己不过了，不知荒对他究竟如何思想，可他对这样一个比自己年少许多的男子，却是当真动情了。
荒此时分明在客栈床上动弹不得，八岐眼前却好似现出了荒同青楼女子调情的画面。
他？调情？八岐突然笑起来。这怎么也不搭调啊。
笑着笑着，他又难过起来。为什么要难过啊？他本意不就是让荒离了自己，莫要耽误前途么？而且……荒尚是处子，也没有几分长性的，若是自己同他一起，也不知他多久便会……到时伤心的还是自己……
夜路深黑，四野无人，周边林中时不时传来动物嗥叫，很有几分瘆人。八岐武功傍身，却是不怕，骡子溜溜达达地走着，他就坐在骡子上胡思乱想。
突然，几个骑马大汉从路边冲出，直拦到他面前。
这几个马贼，八岐早就听见他们动静，只不过想着他们或许不会来劫自己，仍是顺着这条路朝前去了。
三个马贼一字排开，驻马于前，一人以粗粝嗓音道：“交上钱财，准你通行！”
八岐拉停骡子，却不说话，只定定看着这马贼。
旁一个胖马贼喝道：“喂！大哥同你说话呢，聋了？”
八岐仍不言语，第三个瘦马贼嘻嘻一笑：“莫不是吓破胆了？”
又等过一会儿，眼见几个马贼已渐渐不耐烦，八岐才开口：“三位大哥，今夜收获如何啊？”语调镇定，甚至带着几许轻蔑，全不是马贼所想，被吓得颤栗之人该有的。
马贼不知他是何意，只他语中轻蔑不屑之意，十分惹火，那大哥怒道：“虚张声势甚么？你就是哥几个今夜开张第一家！不想死就快交钱。”
八岐声音一改方才沉着，颤抖着，像是怕极了：“死……死……大哥，您杀过人么？”
他带着兜帽，唯有月光照明的路上，十足昏暗，马贼全然看不清他容貌，听声音，应是个年轻男子。
三人仰天大笑，嘲笑这懦弱的公子哥，那瘦子说：“不给钱的，自然杀咯！不想做下一个，就老实着！”
八岐身体一颤，歪斜着下了骡子，手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布包，向前走去几步，向上呈着：“今日未带多少银两，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物事，就当作孝敬大哥了。我去城里有急事，还望大哥放行。”
马贼大哥见他如此乖顺，心中大悦，立刻去抓那布包。便是入手的一瞬，马贼惊叫出声：“什么东西！扎手！你骗老子！？”
“自然是好东西。”八岐呵呵一笑，“比半包银子值钱多了。就是拿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呀，不然……”
他话音方落，那马贼喉中发出咔咔怪声，身体软倒，趴在马背上不动了。
另二人大惊，立刻跃下马来，反手拿下背上阔刀：“你使什么花招！？”
八岐拿走马贼手中布袋，重新收进袖里，大笑道：“甚么花招？我讲那是我身上最值钱的，半分骗人，天打雷劈！是他接时不小心，如何怪得我？”
胖马贼忙去看他大哥，手上力气大了些，将那马贼推得一头栽在地上，再将他翻过来看他面目，已是双眼翻白，口吐白沫了！
“好你个使毒的……”胖马贼料定使毒之人武功弱势，大喝一声，冲上前来，八岐一脚飞出，直踹他胸口，将他踹飞三丈，在地上滚过几滚，不动了。
瘦马贼也来砍他，八岐侧跃躲避，那一刀却正落在他偷来的那傻骡子腿上，左前腿被斩，鲜血喷出，骡子痛苦嘶叫，倒地乱踢，险些一蹄踹在八岐腿上。
八岐向前一跃，掐住那瘦马贼脖子，将他按在地上，又是阴恻恻地笑起来：“喂，我问你，你杀过人没有？”
那马贼早就吓得慌乱无措，也不知八岐在说些什么，重复道：“杀……杀……”
八岐在他脸上掴了一掌：“问你话呢！”
那马贼战战兢兢望他一眼，就见他一张脸惨白好似鬼魅，吓得立刻移开视线：“没……没！我没杀过，大侠饶命！”
八岐松开手，站直了，瘦马贼立刻爬起，跪着，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摸着自己喉咙，猛咳起来。
“你把我骡子腿砍断了。”八岐俯视着他。
马贼听他这样说，便以为他已经放过自己，忙应道：“您用我的马！三匹马，任您挑！”他缓过这阵，站起来了，谄媚地向八岐介绍道：“大哥的马最好！您骑他的。”
“好啊。”八岐弯腰，捡起马贼落在地上的刀，走到瘦马贼边上，看了看那马，“确实不错。”
“那是自然！”马贼点头如捣蒜，视线聚焦在八岐手中的刀上，“大侠看中我的刀了？一并送给您！”
八岐低头看刀。刀口上还沾着骡子的血。他头也不抬，突然出手，一刀朝着马贼腿上砍去，马贼登时被砍得皮开肉绽，血飙起来，比方才那骡子被砍腿时高得多，许多便溅上八岐外袍。
八岐皱起眉，很是生气的样子，喃喃道：“这件袍子……”
马贼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痛得大喊大叫，八岐喝道：“闭嘴！！烦死了！”
马贼死死咬住嘴唇，硬是咬破出血，也不敢出声了。
八岐牵过马贼大哥的坐骑，脱下染血的外袍，用绳子在马身上拴好。随后，他轻柔地摸了摸马鬓，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了这血案现场。
如此一来，八岐失去了遮掩用的斗篷，以一头白发示人，总也比浑身是血要强罢。
八岐得了良驹，速度立刻快了许多，一夜便从小镇郊外赶到附近大城城门下。天色渐亮，城门开启，八岐拉着缰绳，在城外略作徘徊。他没有用来遮挡头发的东西了，如果荒来到该城，只要略作问询，就能从守卫口中得到他的讯息。可是他不得不入城去一趟，不为着饮食、新的衣物，却是为了购药。他内伤其实颇重，至今没有恢复。他没有告诉荒，不过不想让他担心。
果然，他因为异常的外貌，被守卫拦着，遭到盘问。
如果不是这马……八岐想，那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溜进城去，但是却不能妥善处理好这匹马了。
他自云是临近镇中居民，身患怪疾，入城寻医问药，守卫观他穿着气质，全不是平民模样，心中有疑，八岐忙给他塞了些碎银，陪着笑脸请他放行。
这般入了城，八岐先去买了新的袍子，再到药铺请人抓药煎药，随后用过饭，带上少许干粮，出了城，又向着别处去了。
如此这般，白日赶路，夜里小睡，奔波五日，已离了小镇几百里，到了他省地界。八岐因伤，体力不裕，决定暂作休息。
他寻到一家客栈住下，将马交给小二照看，走进客房，脱下外袍，在床上仰躺，终于休息下来……
脚下暂时停滞，思维却奔驰不歇。他太累了，即使胸中情绪翻搅不停，竟也渐渐昏睡过去。梦中，当年仍在高天原时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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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短了，因为不好分节。明天开始讲过去的事，更个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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