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景回风

薛定谔的攻粉与一体机与cp粉。别字大王,病句专家。

【荒蛇】解药 07

    第七章

 
 

    

 
 

    八岐到哪里去了?毫无头绪。

 
 

    荒意识到一件事:对于八岐,他其实并不了解。相识尚不满月,足不出半亩之园,八岐好像总有许多话讲,实际上对与自己切身相关之事,却只字不谈。

 
 

    一阵悲哀与失落袭上心头,他却不能计较。找到八岐,一切皆可从长计议。

 
 

    客栈一楼大堂里有几位住客正在吃饭,他走去问了,都说没见着。又去问镇中几家店铺的老板,也是同样结果。

 
 

    八岐将昨天买的东西带走了,应当是没有要紧事。可若是如此,为什么不叫他起来一起走呢?事实似乎相互矛盾。他带着那么多东西,能去哪里,是先回去了吗?

 
 

    荒左思右想,既然没有线索,那么还是先回山上看看为好。这个时间,说不定八岐早已坐在院里,抱着他那鹅,晒太阳了。

 
 

    交下一点钱,将买的东西寄存在客栈,荒急朝山上而去,心中隐隐不安。他劝自己道:不能只这片刻,就凑巧出事了罢?不过,也说不准。一会儿,又想:以邪神的能耐,谁能奈何得了他呢?

 
 

    这样胡乱想着,心下稍安。荒脚下不停,在林中行走,渐渐地,已经可以模糊看见山中小屋。没有刀剑相击之音,也没有人声。应当算是好事。荒又是快走几步,穿过一片竹林,终于站到了院前:

 
 

    篱倾树倒,房破墙裂,院里院外横七竖八躺着些人。荒心中惊骇,目光在这些人中扫过,一个穿白衣的!…再一看…黑发…是个女人……荒跨过数具尸体,急奔进屋,就见八岐坐在房间深处,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姿态放松,白衣被血染得斑驳。地上不远处,有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

 
 

    肝胆俱裂!这场景好似千钧一锤,正击在他头顶,锤得他头晕目眩,无法呼吸。荒便是路也走不好了,忙忙踉跄着奔到八岐身前,一只手抬起,正要去探他呼吸,忽然,那双紧闭着的眼睁开了,满是阴狠冷戾——荒并没看清八岐如何动作,只感到一阵微风拂过,接着便是咽部刺痛。

 
 

    八岐意识到来者何人,连忙收手,眼中阴冷也在瞬间散去。他两指间夹着一寸许长的刀片,这时,他将那刀片抛在地上,“叮”的一声脆响,好像同时敲在荒的心上,结束了他痛苦的窒息。在这样失而复得的快慰中,荒连颈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对不起。”八岐很快地道歉,“我不知道是你。”

 
 

    荒看他言语无碍,似乎伤势不重,身上血衣却甚是骇人,便问:“你还好么?”

 
 

    “没事……”八岐咳了一声,“你的那个,那个伤……”

 
 

    荒去摸自己颈子,触手湿黏,再是一看,手上满是鲜血。

 
 

    “你快去、包一下。”八岐靠墙坐着,“我动不了,你自己去。”

 
 

    “不是说没事么!”荒立刻紧张起来,又凑到他面前来看,好像要透过他层层叠叠的衣服,看透他究竟伤势几何。

 
 

    “内伤,咳,修养一阵便好了。”

 
 

    八岐对着旁边一指:“抽屉里,有创药,和干净的布,你自己去……”

 
 

    荒按他说的去了,涂了药,草草给自己脖子缠上几圈布条,又回到八岐身前:“身上全是血,你当真无伤?”

 
 

    “不是我的,”八岐垂着头,“你要是不信,脱了给你看。”

 
 

    “你还有心开玩笑?!我扶你去床上歇着,地上总归不好。”

 
 

    “好……我没开玩笑……”

 
 

    荒一手穿过他膝下,一手将他从墙上扶起,托着他后背,小心地抱着他,到卧房去,将他放在床上。衣服上的血渍立刻沾上被褥。

 
 

    “咳,这,好脏。”

 
 

    “我洗。”荒把他平放在床上,过了片刻,八岐说他头晕,要坐着,荒忙将他扶起,被子卷起来塞在他腰后。

 
 

    见八岐一直看着他的脖子,荒说:“血已止了,无碍。”

 
 

    八岐摇摇头:“我的东西,你觉得,上面有没有毒呢?”

 
 

    这一说,荒才明白过来。可八岐并无分毫紧张之意,定然是没事的了。

 
 

    八岐看他神色镇定,突然笑了:“哎,你怎么不上当了?没意思。”

 
 

    看到他的笑容,心中才好像真的一块大石落地。

 
 

    这样安顿下来,荒终于开始问:“发生什么事?”

 
 

    “也没什么。”八岐云淡风轻地说,“一大帮人来杀我。”

 
 

    倒在屋外的那些……荒当时正慌乱,只是匆匆瞥过,便径直进屋了,但数来有二十人以上。要能把八岐伤成这样,仅是人多,是远远不够的,定要天照、武林盟主、已死的魔头——这般的顶尖高手一二人,再加上那些帮手的,才能办得到。

 
 

    “为什么不叫醒我?”

 
 

    八岐连着咳嗽,荒轻轻抚过他后背,等他缓过这阵。

 
 

    他平静下来后,却是不开口了。

 
 

    “怎么了?”荒柔声问。

 
 

    八岐不再看他,双眼直望着房顶:“你走吧。”

 
 

    “为什么!”

 
 

    “与你无关之事,莫要掺合的好。”

 
 

    这样言语,又是一副疏离态度,让荒很是难受:“我不走。”

 
 

    八岐呼出一口气:“若是解毒的事,一直是我骗你,我才不会医你那毒……煎药不过幌子,里面就是些当归、川芎、延胡索一类的止痛化瘀药。有用的只一样,便是我的血。那蛇毒是这世上至毒之物,若要说还有什么比那更毒,唯有我的血了,魔头将蛇养在体内,却未中毒,他血中自有能与其抗衡之物,我和他修炼同种功法,想来相差不多……你连服多日,体内自会产生抗性。只是,要多少天,我也说不准,才说让你住一个月……现已过去二十多日……刚才那一刀,常人受了,非死即残,你却没有任何不适。你那毒,定是全好了。”

 
 

    “……”

 
 

    “不仅如此,这以后,你多半就是百毒不侵了,这买卖够划算罢?毒解了,还送你这一份大礼,”八岐低头扫他一眼,“怎么,不高兴?”

 
 

    “你当我不知道么?”

 
 

    “嗯?”八岐疑惑,转过头来正视他。

 
 

    “你当我不知道,你那药里是什么?”荒的声音冷淡似水,其下掩藏了多少波涛,便是他自己也不敢细看。

 
 

    八岐已然记起那日荒见到他臂上伤痕的事,神色恍惚:“是么,那你,你也挺会装模作样的。”

 
 

    荒不去应对他这话,直问:“你昏睡不醒的毛病,也与此有关吗?”

 
 

    “没……”

 
 

    “你说实话。”荒抓住八岐的衣袖,看着他眼睛,“不要再骗我。”

 
 

    “唉。”八岐偏过头,“是。是我恐怕血中药性不够,用毒蛇……”

 
 

    八岐不再说了,荒追着问:“用蛇干什么?咬你自己?”

 
 

    八岐喘了几口气:“你还是不知道更好。”

 
 

    强作支撑的冷静,便在此刻片片碎裂,荒松开手,不敢再看他,一语不发,向屋外走去。

 
 

    片刻后,手中擒着那把乌黑的长剑,走回床边。

 
 

    八岐一见到那把剑,神情立变,萎顿消极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却是一种十成十的抗拒。

 
 

    “你是不是要说,这剑也是你杀了人夺来的,嗯?”

 
 

    八岐错目不答,荒也不恼,将那黑剑竖着一放,靠在床角,向他走近几步,仍是流利道:“既然不想让我看见,就该藏好一些,那玉佩也是同样。你是不是,其实期待着我能看到。”

 
 

    那把剑,荒没有见过实体,却在无数武器图谱中见过了。如此一柄造型古朴、通体漆黑、吹毫即断的宝剑,世上无双,正是高天原传闻中失窃已久的草薙剑。

 
 

    “玉也是你的,剑也是你的,”荒下了结论,“你就是高天原的人。”

 
 

    八岐倚在被子上,右手抓着自己左肘,终于舍得分给荒一点注视。

 
 

    “你本就识得我,才会救我,是不是?你为什么离开高天原?”荒说到这里,像是意识到什么,声音软下去,语速也放缓了,“可以告诉我吗?”

 
 

    八岐看着他的脸,目中情绪几番变化,他终于说:“是。你猜对了。全部。”

 
 

    他呼吸轻缓,语声平静:“也没什么。”他用描述方才那场恶战同样的辞藻来定义自己的过往。

 
 

    “你不用再问,我告诉你……”他又咳一声,“十几年前的事,你,你还那么小,你不知道的。”

 
 

    荒是在七岁时拜入高天原的。十几年前,这个范围太宽了些,如果是同魔教相关的事,那么荒还记得,他初入门那几年,魔教势力猖獗,在江湖中几近为所欲为,祸害得平民百姓苦不堪言。

 
 

    “正派势力衰弱……魔教对我派武功了如指掌,我们对其却一无所知……于是,一些人,决定研究魔功来寻找对策……我,就是我,我开始研习魔功,几年后,我没想到,会是……”

 
 

    是他没想到吗?他只是不愿意说了。他若是将真相全盘托出,只会动摇荒对高天原的信赖,开始猜忌养他、教他的师长,使他终日生活在一种自我怀疑中,别无一点好处。

 
 

    “你不能停止修炼魔功,便离了高天原?”这逻辑似乎有些差错,荒却细辨不出。

 
 

    “对。”八岐点头。掐头去尾便是如此,也不能说自己是在骗他。

 
 

    荒沉默下来,自作思索。

 
 

    “你在江湖上那几年,是在……”

 
 

    “是在找解决办法。”八岐接上他的话,“找不到,我便走了。”

 
 

    他讲起自己的事,总是这样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其中多少血与泪,好似随着他轻飘飘的语调,一起散失无踪了。

 
 

    “然后你便住在这……?”

 
 

    八岐突地笑了:“你算术不会了?你先前就问我在这住多久,我说是四年。我退隐是在七年前了,中间三年,我在许多地方住过,都是在城里,住也住不成的,就走了。”

 
 

    荒听他这样说,竟心如刀绞,一时言语不能。

 
 

    八岐继续说:“好了,你的好奇心我也统统满足了,该走了罢?”

 
 

    荒这才回过神:“不行,我不走。”要是走了,他又是孤单单一人了。

 
 

    八岐斥道:“当初让你陪我一个月,老大不愿意的,现在让你走你又不走,搞什么鬼啊?”

 
 

    说完便翻转身体,对着墙那一面去了。

 
 

    荒想了想,道:“你让我走,说是此事与我无关。怎得就无关?我杀了魔头,魔教之人才来寻你,来得多了,武林盟便误会;起因便是我杀了他!我不走。”

 
 

    八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对着墙喝道:“强词夺理!快快给我滚下山,不要吵我休息!”

 
 

    “我不走,”荒咬牙道,“我爱上你了。”

 
 

    “什么?”八岐惊而回身,“你说什么!?”

 
 

    他急喘几下,终于定神:”好,好,是我的错!我对你太好了,没有女人对你这么好过吧?才叫你看上我!”

 
 

    “女人……是没有。”荒辩解道,“但我是真的爱上你,想和你过。”

 
 

    八岐张开嘴,要说什么,突然一下,猛咳几声,他用手捂嘴,手拿下来时,掌中赫然是一滩黑红。

 
 

    荒大惊失色:“怎么……?怎么办,你有什么药吗?”

 
 

    “没事……瘀血…… ”八岐喘几口气,又是说:“你看你!都把我气得吐血了……”

 
 

    他说完这话,低下头,看着掌心的血:“啊,真浪费。”说着,就把手往床单上蹭,还扯过一边的被子擦嘴。反正都这么脏了,左右是要不成,不如最后再利用一下。

 
 

    他低着头,荒突然抓他肩膀,凑上来亲他嘴。

 
 

    这样唐突逾矩,荒已是做好被八岐怒火鞭笞的准备,谁料那人只是初时有些僵硬,随后便放松下来,任他予取予求。荒喜不自胜,用舌头舔开他齿关,长驱直入。贴着他温凉的软舌勾缠翻搅,在他口中肆意徜徉。八岐口中还有血腥味,荒却丝毫不在意,反而他一想到八岐以血救他,更有一番感激与恋慕。

 
 

    荒一松开他,八岐便一改方才柔情,大力一掌推他胸口,将他推得跌坐在地。

 
 

    “你!!我说了你毒已全解了!便是你舍不得这点血,也不至于…?你也不嫌恶心……!”

 
 

    荒从地上爬起来,又凑过去,说:“我亲你是因为我想亲你。我一番心意也是真的。你若是不信……”

 
 

    若是不信,就怎么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说:“那些人再来怎么办?我留下,也给你做个帮手。照我看,最好是你同我一道走,离了这里。”

 
 

    八岐不言语,只是坐在那里望着他,表情说不上来是不是生气,更像是犹豫不决,荒挨到他面前,他也不动,又见他唇上一片水泽,正是方才亲吻所致,心中一动,再去吻他。

 
 

    八岐方才对他言语斥责,于行动上却全无抗拒,任他吻着,态度柔顺,甚至用手去抓他后背衣料,舌尖滑动,似是迎合,吻得深了,呼吸便乱了,喉间溢出些断续的呜咽,唇舌交缠间,发出黏腻水声。

 
 

    荒略略同他分开,见他双眸水光潋滟,面泛红晕,双唇微启,已是情动,甚为惑人,情不自禁又去吻他颈子。颈上皮肤光滑柔嫩,让人不由得想探索更多……

 
 

    八岐“啊”地叫了一声,被吻得身体不住轻颤,便在此时,伸出一只手掐住荒的脖子,硬是将他拉开:“不、不行!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他一边说,一边还止不住地气喘,胸中更是心跳如擂鼓。

 
 

    荒立刻放开他,身体却并未远离,双手仍搭在他身侧。

 
 

    八岐一只手过来推他:“远些。”

 
 

    荒向后退,几步下去,后脚已是抵上墙根。

 
 

    八岐看着他:“再远些。”

 
 

    荒便朝着门口走,完全站在了门边。

 
 

    八岐沉默片刻,干脆说:“不行!你出去。”

 
 

    荒出去了。

 
 

    

 
 

    被赶出来,荒却并不忐忑失落,观八岐之情貌,对自己应当并非无意,不过仍有顾虑罢了。

 
 

    荒徘徊院里院外,对地上那些人一一检视,他认得出的,有一小半,俱是加入过武林盟的正派人士,其中,并无武力可与他匹敌的高手;武林盟中也有分帮结派之事,这些人,若他记得不错,应是同属盟主势力。捡拾死人财物,荒还过不了这个坎;这些人与魔教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不同,他也做不出将其抛尸进山或是扔下山谷之事,一番踌躇,只好在附近定下一块地,挖出一个深坑,将那些人拖来埋了。这些人久久不回返汇报,不日,武林盟即会知晓,届时……

 
 

    想到这,荒顿时愕了,从何时开始,他竟全然站在邪神一边考量、做事了?即使他心仪八岐,也不能如此违背大义……大义,大义又当如何?荒相信八岐所言,那么,八岐的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这些人找上门来杀他,为得自保,他不能杀人么?还有,还有……他今晨不告而别,难道是早就知道,今天定有人来?

 
 

    荒心中混乱,草草掩上土,离了这无名坟茔。

 
 

    什么事也不做,更会胡乱思想,荒直走到后院去看八岐养的鸡和鹅——一只都没了,不知道是八岐放出去了,还没回,还是被打架吓跑了;荒又走到菜地去看他俩种的菜——菜都长得好好的,显是没有被波及到。荒去提了两桶水回来,一边往水缸里倒,一会儿想:“如果他硬要我走,我就白天来,夜里……夜里也不能走,找什么地方睡呢?”一会儿又想:“说不定他想通了,会同意和我一起走……那我现在干这些活,岂不是无用功?”

 
 

    这样消磨时间,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八岐终于出来了,倚在门框上,神色平和:“我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再歇上半日,便收整行李,明日晨即走。”

 
 

    荒大喜过望:“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我自己不想在这住了。你随意,愿意走就走,愿意留便留,我是管不着了!”

 
 

    

 
 

    

 
 

    — — —

 
 

    更得慢了,就是忙着为崽打架去了!(真的不是我懒看我眼神)

 
 

    还有两章就结束!(这话好生熟悉……大纲一直都在,上次是字数估计不足,这次是真的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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