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景回风

薛定谔的攻粉与一体机与cp粉。别字大王,病句专家。

【荒蛇荒】堑 04

    Ch 04

 

    自那次期末聚餐后,八岐在与荒的交往中格外注意起来,像从前那样笑闹的行径虽在,可八岐却不能如同原先那般随心所欲了。

 

    不是不能,是他不敢。

 

    毕业的一天越来越近。出路早已定下,又是多少人钦羡的好去处,前途一片光明,可悲,在这样的境况下,八岐竟一天比一天消沉下去。毕业二字,就好像悬在他头上的一口丧钟,只待典礼当天,敲出一声巨响,为他无望的恋情宣告死亡。

 

    他想为荒买一件礼物,单纯想送,作为他单相思的祭奠,或是让荒别忘了他,说不好是什么意思。他买了一支钢笔,第一眼就觉得与他的心上人相配。很贵,可他挑中了就再看不上别的。

 

    他至今仍能记起,接过学位证、结业离校带给他的成就感和不舍。可毕业典礼当日,让八岐永生难忘的,既不是那日穿在身上纯黑的学士服和帽沿上摇摆的穗子,也不是作为毕业生代表,意气风发地上台演讲。

 

    而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原本,八岐是真没打算喝酒的。

 

    杂事结束后,荒约他出去吃宵夜。他心里想着日后恐无交集,本就窒闷,又因荒对他说“有我看着。”他便抛掉桎梏,接过荒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将那支笔送给荒,不管荒是不是喜欢,他的教养都让他表现出再合情合理不过的欣悦与感谢,好歹是没有再提钱的事情。

 

    两人对着喝酒,不知为何,这一场聚会比之从前又拘谨上几分。八岐的情况他自己当然清楚,荒是什么问题,他不得而知。

 

    巧的是,另一边的荒,正抱着同他一模一样的疑惑。荒对自己酒量深浅有自觉,他不是不能喝,只是对这种饮料没有爱好。逢迎场面,也会喝上一些,今日因着无法出口的心事,多饮几分,也只是微醺,全然算不上醉酒。八岐的情况却截然不同了:

 

    “不能喝还喝这么猛?”他轻轻拍八岐的脸,“只是点清酒,你就醉成这样。”

 

    八岐猛地扭头,脸朝下趴在桌子上,呜咽道:“不要打我!”

 

    荒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他什么儿时阴影,柔声劝他:“我送你回去。”

 

    “嗯。”八岐忽然又老实起来。乖顺地任荒架起他的肩膀。

 

    荒用手机软件打来车,将八岐拖上去。

 

    八岐住的公寓荒去过几次,地址还存在手机里。其实存不存也不是问题,他早就记得清清楚楚了。

 

    八岐住在五楼,老旧的公寓没有电梯。荒要背他上去,他十分抗拒,口中又嚷道:“我可以走!”

 

    身高一米九的男人,硬要抵抗荒肯定弄不动的,只能顺着他意思,半抱半拽地拉着他走。走到三楼,荒实在是累得不行,遂再次问:“我背你?”

 

    “不!”八岐一手死死抓在其他住户的门把手上。

 

    荒气起来:“你酒品真的差!!”

 

    就是这个样子,拖拖拉拉也算是爬到五楼,站到八岐家门前。

 

    “钥匙在哪?”

 

    八岐伸出一只手,在裤兜里摸来摸去,终于勾着一串钥匙掏出来,荒要去接,他忽然抬手一扔,将那串钥匙朝外抛去。

 

    两秒后,才远远从楼下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

 

    “你!”荒更气了,却也知道和醉鬼讲道理没有意义,就把八岐扶到台阶上坐下,耐着火对他说,“你在这等着,我下去。”

 

    “干嘛去?”八岐抓着他一根胳膊。

 

    “捡钥匙。你扔的,你还问?!”

 

    “哦。”八岐还是没松手。垂着头,过了几秒,迷茫地抬起脸来,两只眼红得像兔子,又问,“上哪去捡?”

 

    “楼下!!”荒忍无可忍,掰开他的手,站起来。

 

    八岐没有再去抓他,只是哭丧着一张脸坐那里。

 

    荒从没有一刻这么无助过。他觉得八岐的举动只是因为醉酒,可又担心是否有些不为人知的过往让八岐格外缺乏安全感。

 

    “……马上回来。”荒掉头下楼,又很快地跑步回来,自觉比高中时候被同学硬逼着去顶替原选手参加1500米赛跑还累。

 

    荒打开房门,拉着八岐进屋。

 

    室友上夜班,照常不在,也算是给了他些许方便。

 

    八岐坐在椅子上,荒烧热水打湿毛巾递给他让他洗脸。本想就这样送他到卧室先睡觉,八岐却坚持要洗澡。荒没有办法,只能隔一会儿就去敲浴室门问他睡着没有。

 

    洗完澡出来,八岐好像酒醒了些,可以正常走路,可说起话来还是颠三倒四,荒用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再把他在床上安置好。

 

    “我走了。”做好这一切,荒按着卧室的门,向他告别。

 

    八岐坐起身,乱七八糟地说:“这么晚了……回不回去不都一样?……陪我吃完早饭……”

 

    荒终究是按不下那点萌动的心思,走到床边,问他:“我睡哪里?”

 

    “和我一起嘛。”八岐手朝外面浴室方向一指,“先洗澡,不然不许上床。”

 

    “……”

 

    荒没再问其他,反正八岐也说不清。他自作主张从八岐的衣柜中拿了干净的短袖,洗澡去了。

 

    站在花洒的水流之下,荒思绪良多。他一直摸不准八岐对他是什么态度,每每让他疑惑又让他否定,或许他应该及早表白,以八岐的性格和观念,哪怕被拒也不至于做不成朋友,不过,计划拟来拟去,总之是不能用在现下的。他还记得八岐说过的关于酒后恶行的话,且不说八岐现在不太清醒,说的话做不了准,如果第二天什么都忘了,岂不糟糕透顶。

 

    荒洗完澡花了挺长时间,多是用在了思考上。他重新走进卧室前,猜想八岐多半已经睡着了。

 

    不料一打开门,荒就对上一双狭长的紫色眼睛,八岐不断眨着眼,许是醉酒的缘故,眼瞳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气。

 

    “你不困吗?”荒坐上床沿。

 

    没有回答。

 

    荒也没多在意,调整枕头的方向,在八岐身侧躺下,道:“早点睡。”

 

    仍旧没有反应。荒闭上眼睛。

 

    就在他的意识逐渐昏沉时,一阵床垫的震动让他转醒,随后,重力合着体温一齐,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料,压上他的肩膀。

 

    荒睁开眼,就见八岐跪在床上,两只手抓在他肩上,垂着头,在很近的距离看着他。

 

    荒心中惊悸:“怎么了?”

 

    八岐抬起一只手,摸他脸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荒被吓到,猛然想起八岐说过的喝多了会乱亲人的话,挣扎着要躲不躲的。

 

    八岐眯着眼看他,全然一副醉醺醺的流氓样子,忽然说:“你做我男朋友。”

 

    “你说什么?”荒挥开他的手,终于坐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八岐一下搂住他脖子,攀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喃喃道:“我真的很害怕……”

 

    八岐的体温比他要低一点,身上有与他相同的洗发剂和沐浴露的味道。

 

    荒轻轻拍他的背,安抚着他,在他来看,此时的八岐和个耍脾气的小孩并无多大分别:“害怕什么?”

 

    “害怕看不到你。”他说,头靠在荒肩上,“毕业后,也就断了。”

 

    “不会的,不可能。”

 

    “不会?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不过一个没爹没妈的野种。” 八岐低落道。

 

    “你怎么这样想?”荒将他从身上扶起来,看着他的脸,有点生气又有点心疼,“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八岐提高音量,“事实就是这样!”

 

    荒说不过他,又当他是个不讲理的醉鬼,自然谦让几分,不去争辩。

 

    “做我男朋友。”八岐重新搂住他,复述自己的要求。

 

    “为什么?”在荒的预料中,他们间关系最好的进展不过是他去表白,被八岐回复“试试看”,万万没想到八岐先来这一招,还如此没有条理:“你说清楚,为什么?因为我好看?!”

 

    “这样你就不能跑了。”八岐很是确定道,“你如果答应,就不会丢下我,你不是那种人。”

 

    荒哑口无言。又是费劲地将八岐扶正,盯着他眼睛:“你喜欢我吗?”

 

    “喜欢。”八岐喘几口气,又要朝他身上粘,就像个力气超常的八爪鱼,缠得他又累又热,荒烦不胜烦,干脆将他推到床上去,用手按住了。

 

    “那你喜欢我吗?”被压制成不合理的姿势,八岐也没显出一点难受,还在那里问,“你答应吗?”

 

    “……”

 

    荒本想给出肯定的答案,可望着八岐湿润的、透着委屈的眼神,硬生生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还能是谁!”八岐激动起来,荒更加用力按在他身上,八岐生气道,“你当我傻子吗!”

 

    “你不清醒。”荒向前挪动,看着他的脸。

 

    “我很清醒!”八岐争辩道,“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每天每天都在想你的事情,为了你,我可以……我……!”

 

    荒放松按着八岐的力量,八岐刚刚得到一点自由,就向前挤,抓过荒的衣摆,使劲一拽,把他也带倒在床上,又迅速爬到他身上,一只手抓着他的脖子,去亲他的嘴。

 

    荒措不及防,被亲个正着,温凉的柔软唇肉挨在他唇上,一点湿滑漫在唇缝之间,带着酒气浸染他的感官,八岐竟然还想撬开他的嘴……

 

    荒回过神,立刻去推他,推也推不动,只好按在八岐脸上,阻止他未经允许的亲近。

 

    八岐的脸被荒的手挡着一半,只留出一双眼,十分不满的望着他。

 

    荒感觉累极了,面对八岐突如其来的表白,他想信却不敢信,还有八岐强硬的对于身体接触的渴求,不断冲撞着他的理性和自制,更是让他觉得一种焦虑环绕着他的全身。

 

    荒松开手,揽着八岐的身体让他躺在自己旁边。用他所能使用的最为温柔和诚恳的声音哄道:“你先睡觉,你明天要是还记得,我就答应你,好不好?”

 

    本来就醉酒,闹了这半天,八岐也累得够呛,此时听荒这样说,像是终于满意了,应道:“好。那就说好了。”

 

    他打个呵欠,头在枕头上磨蹭几下,翻过身去,翻回来,在荒刚酝酿出一点睡意时,又翻过去。

 

    荒不堪其扰,拽住他胳膊:“快点睡觉。”

 

    八岐眨眨眼睛,说:“我怕你骗我。你当我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才会答应我。其实你只是想哄我睡觉。”

 

    “不会。”荒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在他额上郑重其事地落下一吻,“我也是认真的。”

 

    感到额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八岐终于停下折腾,牢牢握住荒的一只手,不多时便睡着了。

 

    

 

    — — —

 

    翌日,八岐醒过来的时候,掌心里仍然蜷着一片温热柔软。他动动指尖,便激醒了那只手的主人。

 

    荒平躺着,将他的手从八岐掌心中抽出,不过几秒后,就默不作声地翻身下床了。

 

    “头好疼。”八岐躺在床上,翻转身体去看在衣柜中找衣服的荒。

 

    “你不该喝那么多。”荒挑拣款式,凑了套款式简约的衣裤,“衣服都是酒味。我穿你的?”

 

    “你都拿出来了,还问。”八岐用手撑着床垫,好容易才坐直身体,用手按着额头,哼哼唧唧地,“头…好…疼……”

 

    “你躺着好了。我去买早餐。”荒说话时,没有回头,八岐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他的语调比之从前更添几分随意,倒不是说荒往日同他一起总是拘谨着,这只是一丝极其细微的差别,就好像,原先,他总是站在荒所划定的某一块区域里,虽然离荒很近,但终究不是荒的领地。可刚刚那一刻,他分明感觉到,荒忽然伸手将他拉近,完全拉入自己的安全区里。

 

    八岐开始思考。荒换衣服,他就在那里看着,看他脱掉睡衣后露出的宽阔、光洁的后背和窄瘦的腰。突然,有些模糊的画面,像是3D电影一样在他脑中放送。

 

    “昨天晚上,你送我回来,然后,我是不是做了什么?”

 

    荒的动作有瞬间的凝滞,他穿好衣服,转过身看着八岐。

 

    我肯定做了什么。八岐在心里确定这件事。不然为何荒望着他的眼神,平静之中,混杂着些微的怒气和一种名为“预料之中”的灰败?

 

    “我答应你什么事了吗?”八岐从床上挣扎起来,“我一定做到,我只是现在忘了,当时肯定是认真的!”

 

    荒的喉结滑动,吞咽了一下。他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说。

 

    八岐懊恼极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态重大,脑中有些天天做梦都会出现的画面来回盘旋,他不敢确定那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因为醉酒做梦的缘故才显得格外立体。

 

    八岐清醒时总是小心翼翼藏起那份绮念,不敢让荒察觉分毫自己的心已然越轨。这时候自然也不敢贸然发问,只好试探着从既定事实开始:“那个……早上,我为什么握着你的手?”

 

    不料,这话听在荒耳中,无异于他“失忆”的铁证。

 

    荒瞥他一眼,干巴巴道:“你没做什么。洗完澡就睡着了。”

 

    不可能的!不管他昨天做了什么,唯独“什么都没做”是最不可能的选项。

 

    荒不待他答话,又说:“我去买吃的。”

 

    说完后就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随着他推门的动作,八岐分明感觉到,荒一把将他从自己的领地中推了出去。

 

    甚至,八岐猜想荒所言外出买早餐,还会不会再回来。不是说买早餐一事为假,荒向来言出必行,只是以他方才态度,搞不好会直接将早饭放在他家房门外,发条信息给他告知后立刻就走。

 

    三刻钟后,他的手机提醒他收到新的消息,他拿起来看。屏幕上黑白分明的一笔一画,组成字,组成句子——组成印证着他方才猜想的通告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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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设身高:大蛇189cm,荒192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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